雲裡的一天:

新竹實驗中學高台、比麟水庫預定地

文:漂鳥圖:fly、培五蚯蚓、培六素芬/2013-0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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濕漉漉的山在五月的一個週末接待了一群來自新竹實驗中學的同學。當我們抵達宇老鞍部的觀景台時,溫涼氣候形成的雲霧將整座山林包裝成一份神祕的禮物;而最佳的迎賓者,則透著這層白色的薄紗露出久違不見,又近似燦爛笑容的金黃色光茫。那一天,新竹分會的鄉土關懷組要和同學們一起拜訪預計興建高台及比麟水庫的新竹縣尖石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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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魯壁山的稜線上,抬頭一望最古老的昆欄樹(臺灣雲葉)即便遭遇讓巨石滾動崩落的豪雨,雲葉的嫩葉和花芽仍然綻放;葉背像被雲霧染白的臺灣瘤足蕨,則在隊伍行進中的腳邊隨風搖曳;一陣風襲來,滴滴落下的水珠更讓大家急忙想躲進臺灣杜鵑的雨傘保護下;更別談原來待在底層落葉堆下的高砂蛇,此時急忙地溜過馬路,大膽經過大家的視線,好展現她美麗的身段。是的,或許高台水庫興建之後,原來居住在此的植物、動物們恐怕得面臨搬遷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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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雲霧,我們直下石門水庫上游玉峰溪的溪底,看見一座已經失去功能的水泥攔砂壩,只因為恰好在壩址的上方滑動出了一個巨大的傷口。即便山林快速地發揮自我療癒的功夫,但當初我們說好要讓魚兒回家的梯道,卻失去指引路途的功能。那這又是怎麼回事,根據高台水庫計畫書,就在那河道上方一百公尺左右的位置,又要興建比這玉峰攔砂壩再擴大十倍以上的工程。所以當有人提出類似這樣的疑問,我也只能無奈的聳聳肩告訴你:或許在下方的石門水庫真的需要清除淤積在水庫裡的砂石,因為桃園縣有一百萬人的民生用水安全抑賴在這座水庫上。病入膏盲之際,總得有人想辦法維持我們現代生活的便利性。更進一步的是,被視為能令台灣經濟回神的桃園航空城計畫,尚未明確交待清楚的水資源來源問題,我第一個想到的,也是在我們眼前這座預計闢建的「高台水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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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所費不貲的工程還有個孿生兄弟,當我們回到宇老觀景台上用餐時,就正好坐在桃園大漢溪和新竹頭前溪流域的分界上方。這雲霧自北往南飄來之處正是大漢溪得以越域引水補注新竹比麟水庫的方向。比麟水庫的規畫書中提及,為確保比麟水庫的使用效率,將自玉峰溪下埋進一管直徑五公尺的涵管,穿過魯壁山下緣進入那羅溪上游,好似連通管般讓高台、比麟水庫倆兄弟得以互通有無、共生共榮。在我們上車經過一陣迷濛之後,那羅溪裡頭的水棲昆蟲仍靜靜的在潺潺水流中生活。我們這群不速之客,大喇喇地接近溪邊透過雙手翻石、底泥挖掘,待泥水沉澱後竟得一窺牠們的生命蹤跡。没想到的是,在羽化高峰過後之際,竟還仍有眾多生命在此生生循環。

午後,山谷裡刮起陣風,眼看綿延數週的大雨又要自天上落下。急忙帶著二位來自清華大學保育社支援的同學,在可遙望比麟水庫壩址的彩虹橋上,升起模擬一百五十公尺壩址高度的風箏。隨著轉動而離手的線,風箏飛得越來越高、越來越遠,實驗中學的同學回頭問我,那這座橋呢?淹没在水庫底;那這裡的人呢?往山上遷移,或轉到山下安置。有趣的是,一位同學瞪著眼睛說,五百年後居住在島上的人也許可以透過潛到水底看到這些遺跡,知道我們是這麼蓋起水庫而存活下來的。微笑中,我遠遠望著在天空中定格飛翔的風箏,期盼這天可以不要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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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真實的世界裡,這群台灣未來的公民應如何辨識、實踐正義,絕不該只是停留在探討倫理哲學的書本裡頭。或許透過接觸、探訪,學習聆聽各種不同的聲音,我們才能將搜集到的各項數據、調查報告在心中建立起對社會立體全景的認識。即便,我們可能需要犠牲掉些被我們排序在後的價值,但在過程之中絕無理所當然,而是經過一陣掙扎之後的選擇。站在鄉土關懷的立場,很私心地希望替這群青春正盛的孩子心中埋下一粒種籽。就好像在比麟橋上的風箏與線一般:即便他飛得再高、飛得再遠,內心裡頭仍然能對土地、對故鄉懷抱著最深的一絲眷戀。

鄉土關懷 比麟水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