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冠龍:陳冠龍Fly / 2013-7/12

  原來水不只可以拿來煮五行湯麵、泡涼西瓜,還會牽引出人間的是是非非。

  求學時期學到的水生命,從三千公里高空降雨、涓滴細水匯流成小溪、小河,最終奔流入海、化為空中看不見的水氣,飄然回到天上。今日的流域探訪,恰好陪伴頭前溪經歷了她大半部人生,體會到如看見台灣片頭語所說,台灣的美麗與哀愁。

那羅溪畔

  錦屏橋下,日夜奔流不息的溪水,可能見到赤腳的泰雅族人隱入山林、身著軍裝的日本兵在煙硝中吶喊。待山嵐散去,人都消失了,換成一台台遊覽車沿著拓寬的道路緩緩爬升,吐出購買水蜜桃、香草,吃著現炒的高山野菜的人群,吐出烤肉的人群。溪水承載著人們的歡笑和夏日的暑氣,拐個彎,淙淙與她的兄弟姐妹會合。

  之後某天,在空氣中有一個聲音傳著,人們要在下游築起高牆攔水,為的是高科技產業,一代一代更快更新的3C產品,需要更多的水、大量的水。屆時泰雅族的歌聲以及在這塊土地上努力生活的痕跡,都將淹沒在藍色的湖水中,如同一場永不醒的噩夢。

  所幸後來的日子裡,荒野夥伴的身影不斷地穿梭在部落間,與山上居民溝通,與主事者斡旋。今日溪流依在,當初開會的文件檔封印在歷史的櫥櫃裡,如今換了一批新的面孔,聽著從前的故事,串起守護的網,確保這片水域的魚蝦、豆娘,能夠繼續與溪流共舞。

上坪溪旁

  原先堆積在上坪溪旁已數十載的砂石,被怪手汲取,化為一座座灰色巨人,矗立在竹北、關埔重劃區,號稱水岸第一排”” 最美天際線。然而一到夜晚,從頭前溪的河堤上望過去,沒人住的豪宅,家家戶戶黑漆漆的窗,玻璃映照出夜晚黑漆漆的河水。

  更多巨人從平地上爬起,吸取砂石,亮燦燦的金錢,如同砂石般傾洩而下,兩旁農田辛勤的身影,忙碌的雙手無暇阻擋昇起的欲望,好在有一群人,註定要起身與另一群人對抗。

  夏日午後熱烈的討論,站在前線的荒野夥伴,帶所有人見識民主的不容易,和民主的可貴,否則若如對岸三峽大壩的興建,長江兩岸的江城和無數歷史遺跡全遭淹沒,當地居民可有權力發聲?

中興大排

  同樣的水,經過人們洗滌、炊飯沐浴清潔後,灰頭土臉的幾乎認不出她原來的樣貌。接下來一連串的生態去汙措施,希望可以還她本來的面目,畢竟這些水,之後還要進入新竹地區人們的體內,而人可無法像吳郭魚一般,在黑色的水域中依然悠遊自在。

  從雪山發源的那羅溪,成為油羅溪的一部分後,再與上坪溪交會、匯合成頭前溪,一路上孕育生命、灌溉農田、洗去髒汙,無論人們怎麼對待她,水依舊是水,她只是映照出我們自己的面目,沉靜地看著人間的紛擾,緩緩向西方流去。

後 記

  在那羅溪旁玩水時,聽到荒野資深前輩老鷹,提到小時候常常在溪流裡像這樣玩水。回想自己的小時候,在台北關於水的唯一記憶,就是淡水河水面上張嘴大口喘氣的黑魚,別說親水了,連靠近都不想靠近。最近幾年淡水河水質有所改善,希望政府與民眾可以繼續努力,創造下一代可以親水的環境。如此一來當法國人驕傲的談論塞納河、德國人吹噓藍色多瑙河,台灣人不用羨慕更不用模仿,因為我們也擁有自己引以為傲的河川。

 

剛從雪山山脈發源的頭前溪,開始了波折的一生(Fly)

 

溪流終於回到海洋,喘口氣,繼續未完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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